今日伤重-《山河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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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昨夜,他们去加固过挑檐,可它还是掉了。

    不是他们笨,是别人太歹毒。

    这个仇,一定要报。

    管你是谁,休想就这么欺负人。

    叶娇把炭火丢进火炉,桃花眼中燃烧仇恨的火焰。

    护送皇帝回宫后,禁军副统领严从铮再次回到圜丘,检查了那座木棚。

    雕花挑檐已经被送去大兴善寺,但它压折的撑拱还在,只有一根。

    严从铮站在圜丘下,闻着空气中焚烧祭品的味道,忍不住汗毛倒竖,胃里翻涌起一阵阵的恶心。

    他唤今日值守的禁军过来,询问道:“夜里我来巡查后,还有人来过吗?”

    “没有。”那禁军看起来很机警,想了想又道,“但是天刚蒙蒙亮时,魏王殿下差人来过,说是魏王监修圜丘,要最后一次检查,才能放心。”

    那个时候禁军正在换防,工部和礼部也会有人进入圜丘,检查布置。

    没有证据证明是魏王动了木棚。

    即便能证明,他敢去检举吗?

    那可是死罪,而魏王李琛,是他的姐夫。

    但是一个时辰后,严从铮还是到了魏王府。

    李琛已经换下今日祭天的礼服,穿着平日略显朴素的衣服,在带儿子描画傩戏面具。

    每逢大年初一,城中就会有盛大的傩戏。人们祭神跳舞、驱瘟避疫,观看者很多都自制面具,戴在脸上穿城而过,游玩嬉戏。

    “舅舅!”李琛的儿子跳起来,仰起笑脸,给严从铮看他画的面具,“好看吗?我也给你画一副。”

    “你先出去,”严从铮的脸色不太好,“我有事跟你父亲谈。”

    李琛点头,吩咐儿子道:“去让厨房晚上多烧几个菜。”

    他拿着蘸满彩色颜料的毛笔,闲适地问道:“什么事,还劳动你亲自跑一趟。忙了一整日,也不多歇歇。”

    李琛的语气里,饱含对家人的关怀。

    然而严从铮开门见山道:“清晨殿下差人去过圜丘,去做什么?”

    一句话,让大年初一亲人间关怀热络的气氛尽数消失。严从铮没有坐,他站在李琛对面,看着一个个略显诡异的面具,脸色阴冷,像一个铁面无私的审判者,发出质问。

    李琛轻轻把面具放下,在笔洗中淘洗毛笔。

    原本清澈的水很快变得浑浊脏污,而李琛继续晃动笔杆,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自然是去检查木棚了,”李琛沉声道,“可惜下人能力有限,没发现那个挑檐会塌。”

    “是检查,”严从铮压低声音道,“还是破坏?”

    李琛把毛笔拿出来,“啪”地一声丢在宣纸上,一直保持温和的面容,顿时有些冰冷。

    他哂笑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挑檐掉落,晋王保护皇帝,被朝臣称赞;楚王扶住挑檐,当场得到赐婚。他们两个各有好处,怎么你反而怀疑起我来?”

    严从铮一时语塞,他想了想,条理清楚道:“可是如果楚王没能扶住挑檐,那东西掉下来,可能就会砸到一大片人。首当其冲,便是晋王。然后楚王会因为监修不力,被圣上责罚。今日那些事没有发生,一是因为楚王机敏,二是因为祥瑞。”

    “对嘛,还有祥瑞,”李琛冷笑着起身,负手而立道,“所以禁军副统领大人,你不如去查查,看那祥瑞是真的,还是有谁装神弄鬼、愚弄圣上。”

    他做出送客的样子,此时外面有热闹的动静,仆妇掀起门帘,严霜序走进来。

    “你来了?”她含笑道,“真是稀客,今晚在这里用饭吧。”

    见到姐姐,严从铮的神情略微好转,摇头道:“府衙还有事,我先走了。”他说着递给严霜序两个用彩绳穿起来的金锞子,“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太贵重了。”严霜序说着要让回去,严从铮已经抬步离开。他走得太快,以至于腰中佩刀擦到了严霜序的裙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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