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犹豫-《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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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茵转过身来哀求的看着端秋,哽咽的道:“坏了便坏了,我如今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端秋听着一愣,道,“您千万别说傻话,日子好好的咱们踏踏实实过,胡思乱想的会伤了身体的。”

    周文茵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像断了线珠子似的打湿了枕巾。

    端秋叹了口气,周文茵就握着她的手,问道:“好姐姐你帮帮我,帮我寻个刀或是找个绳子来可好,我便是死了也会记得你的好。”

    “表小姐。”端秋吓的噗通一声在床边跪了下来,求着道,“您可不要吓奴婢!”

    周文茵无力的躺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的帐子发呆。

    阖府里死气沉沉的,烟云阁里头更是阴云密布,压抑着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薛镇扬前脚刚出门,后面蔡彰请来的媒婆就上了门,方氏当然不肯见,那媒婆就站在侧门口和守门的几个婆子道:“……这也是我们五爷和周小姐的缘分,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五爷肯定不能做那负心汉。所以一大早就让我过来讨周小姐的庚帖呢!”

    守门的几个婆子听的面红耳赤,终于知道什么叫无耻,什么叫脸皮比那城墙厚。

    那媒婆又道:“周小姐年岁也不小了,娶回去正好生养,只要这里说定了,明儿我们五爷就去信到广东和周大人商量一番,到时候再去求道圣旨,周小姐一嫁过去可就是诰命夫人了。”

    “滚!”媒婆的话还没说话,就瞧见陆妈妈提着个大扫把挥着过来,“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吗,把门关了,给我照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守门的几个婆子听着精神一振,不给那媒婆的反应的时间,顿时关了门给那媒婆一顿好打。

    直打的进气多出气少,又开了门将人丟了出去。

    人一打完,那边陶妈妈就带着人赶过来了,见陆妈妈已经把人打走了,顿时会心的一笑带着人又回去回禀薛老太太去了。

    薛老太太听完砸了一个茶盅,和陶妈妈道:“走,我们去济宁侯府讨公道去。”说完就换了衣裳带着丫头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济宁侯府。

    方氏赶来的时候薛老太太的马车已经走了,方氏和陆妈妈面面相斥:“济宁侯府要是那讲理的人家,又怎么会养出蔡彰这样的浑人来。”说完直叹气,“娘这一趟去定会惹个一身腥回来。”

    媒婆来闹了一通,原本府里没有去的人还只是猜测,如今更是添油加醋沸沸扬扬,几乎人人心里都对昨天有了自己的猜测和版本。

    周文茵站在房里,窗户开着浅浅的缝隙,耳边是来自各处对她的嘲讽和讥笑声。

    她崩溃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不过一个多时辰薛老太太就回来了,她气的脸色煞白和陶妈妈道:“那样龌龊的人家,比那乡间地主还要霸道不讲理,这个事怎么也不能轻易算了,明天我就去告御状去。”

    陶妈妈知道薛老太太气的不轻,也不好火上浇油,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两个人刚进院子里,就看到客房里头闹哄哄的吵成了一片,她三两步过去喝道:“闹什么,还让不让表小姐休息了。”不等她话说完,就看到几个人丫头婆子中间的周文茵。

    正脸色发黑的躺在地上。

    最显目的,是她脖子上那一条纯白的绫布!

    “我的茵姐儿啊。”薛老太太过去一把将周文茵抱在怀里,“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周文茵无声无息的像是死了一样躺在她的怀里。

    “快去请郎中啊。”薛老太太推着端秋,“快去!”说完去掐周文茵的人中,哭着喊着,“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要不然祖母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她低头就看到周文茵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一条勒痕,越发受不住的抖了起来。

    “先把人抬到床上去。”陶妈妈也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扶薛老太太起来,又指挥着几个丫头把人抬起来,房里一时间乱糟糟的,没过一会儿方氏带着薛思琴几个人赶了过来。

    幼清安静的站在门口,薛思琪和薛思画在吓的在一边哭了起来,薛老太太朝方氏喝:“派个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啊。”

    方氏点着头让人去看郎中。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守着的吗,你们都是死人吗!”薛老太太怒不可遏,要是周文茵有个三长两短,她非要把一屋子人的活埋了陪葬,端秋吓的跪在地上,哭着语无伦次的道,“表小姐说要喝水,奴婢就去倒个水的功夫,回来房门就从里头插上了,奴婢觉得不对劲和端夏合力将门撞开……”

    薛老太太气的倒仰,回头去看脸白如纸的周文茵。

    薛思琴劝着薛老太太:“您老注意身体,就是表妹知道了,也不希望您因为她伤了身子的。”薛老太太哪里能听得进劝,哭着道,“你们一个个的平日是姐妹长姐妹短亲近的很,现在出了事一个个的都不过来,留着她一个人在这里,她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薛思琴心里也很难过,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外头有婆子蹬蹬的跑进来,随即打起帘子来,幼清朝里面让了让,随即就看到一身杭绸直缀,打扮的丰神俊朗的封子寒带着个药童进来,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幼清,朝她眨了眨眼睛,才神色庄重的到床边去了。

    薛老太太一看到封子寒来就黑了脸,陶妈妈压着她的手臂低声道:“您再不喜欢,可他医术无人能及,许多人家就是费了千金都求不到他露面,如今他肯来救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明白。”薛老太太咬牙忍了,给封子寒让位子。

    封子寒号了一刻的脉,又掀了周文茵眼帘看了看,摇了摇头,薛老太太被他这动作惊的腿软,急着问道:“神医,她人怎么样了。”

    “哦。”封子寒回道,“没什么大碍,我施个针就好了。”说完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方氏道谢:“请您多费心。”就带着几个女儿往外走,薛老太太不相信的看着封子寒,封子寒也不看她铺了针包拿了个银针捏在手里,薛老太太被陶妈妈拉着出门,等一行快要退出去时,封子寒忽然回头指着幼清,“让那小丫头留下来帮我。”

    众人一愣,幼清本来还庆幸,一听他的话顿时黑了脸,封子寒好像没看见似的:“她一个小姑娘,总不能让我亲自动手给她脱衣服吧。”

    “这……”方氏迟疑,“要不然,留个婆子帮忙行不行。”

    封子寒不同意,薛老太太看着幼清,就想到了周文茵的不幸,越发的厌恶,摆着手道:“救人要紧,让她留下来吧。”凉她也不敢做什么事。

    薛思琴拍了拍幼清,低声道:“为了周表妹,你就辛苦一下。”

    幼清抿唇笑笑点了点头,其它人退了出去,小药童把门关上,幼清走过去站在封子寒面前,语气不善的道:“让我怎么帮!”

    “不用。”封子寒笑嘻嘻的摆着手,“你在一边陪我说说,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幼清忍了许久才没有让自己发火。

    “我说。”封子寒掀了周文茵衣袖,行云流水的施了几针,“你们家怎么一会儿有人生病,一会儿有人自杀?”又道,“这姑娘是不是昨天被蔡彰调戏的那个啊,小姑娘……”他关切的看着幼清,“你没事吧。”

    这件事传的这么快,连封子寒都知道了,幼清挑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又不是稀罕事,蔡彰现在可是到处在说。”又道,“除了聋子,大概是人都知道了吧。”

    幼清还没有说话,原本躺着的周文茵猛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望着封子寒,眼中满是愤恨,封子寒被她看的一愣,随即拍拍胸口道:“吓我一跳,你醒了也吱个声啊,我还当误诊了呢。”

    周文茵不说话,视线一点一点移到幼清脸上。

    幼清也不动,神色轻松的看着周文茵。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过了许久周文茵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劳清妹妹来看我,真是感激不尽。”

    “姐姐客气了。”幼清神色淡然,“姐姐何必想不开呢,人活着才是最好的。”

    周文茵紧紧攥紧了拳头,面上压着情绪,一字一句道:“妹妹说的对,我当然要好好活着,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看着,嫉妒着!”

    幼清不置可否,颔首道:“唔,那就祝福姐姐生活越来越美好。”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勒痕,“下次记得打个死扣。”

    周文茵大怒,咬碎了一口的牙。

    封子寒听出了夹枪带棒,暗暗啧叹不已,立刻卷了针包起身:“没事了,再见!”此地不宜久留。

    “我送您。”幼清送封神医出去,身后周文茵突然喊道,“外面自有人送她,妹妹不如再陪我坐会儿吧。”幼清微微挑眉回头看着周文茵。

    封子寒滋溜的出了门,片刻都不耽误。

    幼清居高临下的周文茵,周文茵似笑非笑的回望,没有半点在人前的痛不欲生,她冷笑了一声,道:“妹妹这会儿心里如何想的?让我来猜猜好了。”她顿了顿道,“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声名狼藉,表哥肯定不会娶我,这样你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妻子,理所应当的留在薛家?是啊,你这样的身世,能嫁给表哥不知高攀了多少,你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花了那么的手段,勾引大表哥对你动心,现在离你的*是不是又更近一步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幼清浅笑着看着周文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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