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可能-《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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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参与营造的工匠悉数被软禁在西苑,还有大皇子先前借调的八十随军也在其中,现在大皇子和皇后娘娘一起去了西苑!”
薛老太太,方氏,幼清,薛思琴还有赶回来的薛潋纷纷屏气凝神的听着。
越听心里越是没底。
直到晚上戍时祝士林才赶过来,他自中午开始就水米未进,方氏心疼他让人去做饭,祝士林喝了口水就喘着气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大家:“岳父如今人被关在大理寺,和营造司的三位大人被关在一处,内务府还抓了几个负责送货的几个小吏,还有一个供米的皇商也被关了进去,我下午已经进去看过岳父,他很好,让我带话给祖母还有母亲,让你们不要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慌乱,清者自清,大理寺会查明真相的。”
薛镇扬当着别人的面,当然只能说这些话,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大家谁都猜不到。
“我来之前已经给夏阁老的幕僚先生留了信,一旦夏阁老回来就会派人来告诉我,我再去问问夏阁老,圣上那边到底如何定夺。”祝士林说的很快但有条不紊,“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还看圣上的态度,若是圣上执意要严惩,最后就算查出来祸乃人为,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当职的人,可若是圣上不打算深究,那岳父至多被关个十天半个月就会放出来。”祝士林说完,薛老太太出声问道,“祭台好好的怎么会塌,这天不下雨没打雷,那些老房子用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也不见那家无缘无故的塌了的。”
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觉得突然和莫名其妙,祝士林回道:“是上午辰时一刻左右,工匠们上去做了半日的工整准备下来休息,不等人下来祭台就从顶上往下三四尺的距离开始掉碎石头,底下人的纷纷往外躲,不过一刻钟不到,就从稀稀落落的掉石块,变成大片的石头砸下来,一落地就成了碎末,整整塌了约莫有半丈高!”
“怎么会是碎末子?”薛潋奇怪的问道,“那些石料隔几日就会运进城里来,我也瞧见过,一块块都结实的很,就算是砸在地上,也断不可能成了粉末啊!”
祝士林凝眉看着众人,答道:“就是很蹊跷,所以内阁几位阁老一商议,在圣上下令抓当值的几位大人后,就将西苑所有人都软禁起来,不管什么原因,这些经手的工匠肯定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内阁的反应是对的,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工匠绝对是最清楚的,幼清心里想着,出声问道:“既然大皇子的随军也被软禁了,长春宫可有什么反应?”
祝士林听着一愣,惊讶的看了眼幼清,忙收回视线回道:“皇后娘娘让人去承德请郑六爷回来。”
也就是说,皇后娘娘已经露出一副戒备的状态了。
“太太,姑爷!”周长贵进来回道,“夏阁老府中的董先生来了,在门口等姑爷,说有些话要和姑爷说,说完他也不多留,立刻就走,让姑爷过去!”
祝士林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方氏迫不及待的道:“董先生是夏阁老的军师,他能亲自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和你说,别让他等久了。”
祝士林应是,薛潋也站了起来:“姐夫,我陪你一起去。”和祝士林一起出了门,过了近半个时辰,祝士林和薛潋前后脚回来,祝士林将董先生的话告诉大家:“……圣上的态度现在还摸不准,到下午为止他只见过范大人,其它的人甚至连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都一律拒之门外。”范大人是大理寺卿。
圣上这种心态很不好,这个时候他即便是暴怒一顿,把所有人骂的狗血淋头都没事,可他偏偏没有,安静的可怕,像是积压了无穷的怒火后反而平静下来,一旦到了某个极限,只会是雷霆之怒,暴风骤雨似的处置所有人。
“姐夫。”幼清出声道,“街面上的传言董先生可提到了,阁老如何看。”
祝士林明白幼清的意思,不过一个下午,那些流言就跟长了脚似的,甚至还有孩童编了童谣四处传唱,但不管什么方式,大意都是在质疑圣上为君不为苍生,失德视失义……这些话莫说老百姓想不到,即便想到了也不敢这样大肆议论,如今传的沸沸扬扬,令人不得不往深处去想。
“这件事董先生到是没有提。那些谣言不用理会,不过是无知言论罢了。”祝士林不想骇住家里的女眷,轻描淡写的道,“不过我稍后去夏府,会和阁老提这件事。”他话落正要再说,春柳进了门,回道,“……大姑奶奶回来了。”
“啊?这么晚了,她怎么回来了。”方氏惊的站起来,“快去看看,让轿子抬到内院来,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春柳应是,祝士林脸色也变了几变,站起来道:“小婿去看看。”说着担忧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扶着薛思琴进来,她眼睛红红的,满脸的不安和忧虑,“祖母,娘!”一家人互相见了礼。
方氏扶了她,薛老太太凝眉道:“你既有了身子,就好好在家歇着,这会儿跑回来做什么,凭白让人担心。”
她哪里能在家里坐得住,听说夫君到这里来,她再等不及了,坐了轿子就回来了:“我实在是担心父亲,听说牢里又脏又湿,如今天气已凉了下来,父亲哪里能受得住啊。”
方氏叹了口气,祝士林安慰薛思琴:“我下午已经去过,大理寺的监牢和锦衣卫不同,更何况岳父并未定罪,不过是暂时看管,里面的人不但不敢对他们怎么样,还得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你放心好了。”
薛思琴朝祝士林点点头,眼中有着感激之意,这个时候薛霭不在家,薛潋身无功名,能为薛镇扬奔走的,也只有祝士林了。
“这么说,只有等明天看范大人怎么做了?”幼清不确定的问道,“范大人和夏阁老熟不熟悉,和工部的几位大人甚至皇后娘娘那边如何?”她说着,就打量着祝士林,祝士林心头一怔,惊讶的看着幼清,问道,“姨妹的意思是……范大人并不可靠?”
这么说,祝士林还不知道范琮是谁的人了,幼清紧紧蹙起了眉头正要说话,薛老太太怒道:“大理寺便是审案查案的衙门,怎么会不可靠,更何况那可是圣上派的差事,又关乎同僚的性命,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怎么可能会草率马虎。”
幼清并没有反驳薛老太太,她也没有证据,总不能告诉别人她重生了一会吧。
祝士林却是暗暗惊讶,方表妹怎么会想到这件事,就连他都没有想到,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圣上是谁都不见,只让范综全权负责,若是范综真有个什么心思,那可真是……
岳父就真的成了替罪羊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匆匆起身道:“我先走一趟夏府,听听夏阁老的意思,明日再来告诉你们进展。”又对薛思琴道,“天色已晚,娘子今晚就歇在家里吧,免得来回奔波!”
幼清喊住祝士林,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从目前看来,祭台的突然坍塌绝非是偶尔,若非施工时马虎大意垒基不稳,那就是石料或是配料的问题,若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塌下来,这些日子也没有下雨,更谈不上天灾……”
“还有街上的那些流言。”
“更为巧合的是,这件事还牵扯到大皇子和皇后娘娘……二皇子随着郑辕去承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传出来什么消息,到底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但看形势恐怕不容乐观。”她说着微顿,见大家都惊恐的看着她,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若是大皇子也因此事落了个居心叵测甚至结合谣言得一个逼宫的罪名,即便不被关进宗人府也肯定和皇位无缘了,这样一来谁是受益最大的人,不难去想。这件事甚至可以往深了去想,若是圣上真的因此失了民心,引起暴民骚乱,那局势更是严峻啊。”
薛老太太皱眉,直觉上不喜欢幼清这样毫无顾忌的议论朝政,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祝士林站在门口,脸上飞快的划过惊愕之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家表妹不过这么一会儿竟然想到了这么多这么深远,就是连他也没有联想到二皇子的事情上去……她说的确实没错,若是这件事真如她所言,那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他不敢去想。
“姐夫。”幼清顿了顿,低声道,“范大人那边我觉得全然信任,若他能尽职去查那当然好,还无辜的人一个清白,可若是范大人不呢,一旦大理寺结案,姑父也被定了罪,那这件事想要再翻案,可就难如登天了。”
幼清的意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并不了解,甚至不能确定正直尽职无私的人身上!
“好!”祝士林毫不犹豫的应了,“你的话我会告诉阁老,但范大人是圣上钦点之人,只怕想换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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