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惧怕-《抚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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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船上的人一个姓萧,叫萧靖。

    另一个姓拓拔,叫拓拔扬威。

    萧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江宁周报,看向对面的拓拔扬威。

    “威叔,这江宁周报上说的,第一季度大宋的财赋收入已经起过了三千万贯铜钱,您觉得这可信吗?这可是第一季度,正常来说的话,接下来的三个季度,都会比第一季更强一些,如此一来,他们全年的收入,可就有些高得匪夷所思了。去年,才刚刚过亿而已。”

    江宁周报发行已经近两年,过去在兴庆府倒也能看到,不过那都是商队带过去的,基本上都是属于过时几个月甚至于半年的消息。

    而这一次,他们却是看到了最新一期的周报,上面恰好就登载了大宋户部发布的第一季度财税消息。

    “大宋自从进行了政改之后,关于税赋的统计数字,大体上是可信的。”拓拔扬威道:“因为你的二叔啊,把所有的国家收入,都化为了由铜钱来折价,不再像过去那样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收。如此一来,统计之上的口径,就被统一了。这个数字,应当是可信的。”

    “可是威叔,靖安司搜集回来的大宋的相关的税赋的政策,总体上来说,他们百姓在税赋之上的负担,只及我们的一半,就算他们的人口基数更大,也不可能比我们多出这么多来啊!”萧靖有些震惊。

    西军去年全年的财赋收入为二千万贯铜钱,虽然有与耶律敏对峙,西去商道断绝的影响,但与大宋比起来,仍然是差得太远。而今年第一季度,更是只有四百万贯,收入还在持续降低。

    反正张元是愁得头发胡子又白了好些。

    拓拔扬威笑了笑,看着萧靖道:“靖安,你仔细研究过你二叔的政改吗?”

    “当然。”

    “那伱觉得我们能像他那样改吗?”

    萧靖叹了一口气:“很难。”

    “是啊,很难。我们都能看到这里面的好处,但却无法去学习他那一套。西军下头的那些部族首领、那些地方豪强,你让他们也规规矩矩的纳税?那是要生乱子的。”拓拔扬威摊了摊手,道。“而且不得不说的是,在挣钱这一道之上,这天下,只怕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二叔。他属于那种能在石头里榨出油来的狠角色。往往在我们看来平平无奇的事情,到了他那里,总是便能花样翻新的弄出钱来。这一次,我也正是想与他探讨一下如何改善西军的经济状况。”

    “二叔被称为搞钱相公!”萧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贬义词!”拓拔扬威道:“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而有了钱,什么事情都会好办。你二叔啊,比我年轻一轮,但我对他,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记得当年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时哩,比你现在还小,那个时候,他就让我甘愿俯首贴耳的地听他使唤了。”

    “二叔真有那么厉害?”萧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他叫做威叔的人,在西军之中,那可是当之无愧的三号人物,不过是仅次于自家父亲和长史张元而已。

    “你对他还有多少映象?”拓拔扬威笑问道。

    “没有多少映象了,当年分别的时候,我才四岁多呢!记忆中最深的,倒是二叔弄得一手好饭菜,便是娘也老说,她跟着二叔学了很多菜肴的新花样,还说也不知道二叔一个读书人,是怎么就能烹饪一道也如此精通的。”

    “学问天授啊!”拓拔扬威叹道:“像他那样的人,不管什么学问,稍稍钻研,便如同别人在此道上浸淫了一辈子一半,委实有些可怕。”

    “威叔,您很惧怕二叔吧?”萧靖小声问道。

    拓拔扬威叹了一口气:“你二叔那样的人,初与他交往,如沐春风,他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哪怕是路上的一个乞丐,他也不会有半分轻视,他总是让与他在一起的人,感到很舒服,把他当朋友。但这些年来,我每每回忆起与你二叔的交往,却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有一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就是你二叔看我们,都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审视一般的眼神,那好像是一种傲慢,又好像是一种可怜,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靖安,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我都觉得你二叔像是一个神在俯览人间。”

    “那有这么玄乎?”萧靖笑了起来。

    “也许是他当年的布局,惊着我了吧?”拓拔扬威摇头道:“当年十六的他,举重若轻的组织我们灭嵬名部,打得实力强横的李续灰飞烟灭,而后又借着这件事,逼迫当年的陕西路安抚使马兴背书,借着朝廷的力量,开西域,踏青塘,朝廷几百年来没有做到的事情,在他的手里,不过数年光景便天翻地覆。而据你爹说,这只是你二叔谋划的一部分。包括后来的开边西南,也是他这盘大局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后来出了变故……”

    “所以说二叔是人不是神,他要真是神的话,祖父他们怎么会死?姑母又怎么会去了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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