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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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行之心中一悸,不觉抬目看去,却见是一线绿柳新芽被风吹动,丝绦般流于春日晴空下。

    徐行之转头看去,发现周北南与他是一样的怅然若失。

    他盯望着温雪尘旧日桌案上摆放的卷缸,恍惚地想着,不知温雪尘当年一笔一划写给小弦儿的情诗还在不在那里。

    三人之间,唯有曲驰埋首阅卷,神情淡然如常。

    他比徐行之年长四年,比周北南年长两年,这短短的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异常沉稳的光芒,似是温和,又似是无情。

    时间悄然而过,转眼便到了桃花盛开的三月初三。

    新四门落成典仪将在风陵举行,曲驰向来行事稳妥,绝不误时,在此等大事面前更不会懈怠。

    早在三日前,他便将留守丹阳峰的人选定了下来,并安排好了随行至风陵与会的弟子,刚刚构建好的丹阳新阵也请陆御九来检查过,确保即便自己离山后有魔道余孽前来捣乱,丹阳峰留守弟子也有百分之百的取胜之机。

    在将山中事务厘清后,曲驰起了个大早,将自己仔细打理了一番,束发戴冠,换上了一身正式典仪时才会上身的厚重朱衣,纨素玉带将腰身松松束起,自铜镜中看来,委实是一个潇然端庄的君子模样。

    待穿戴完毕,他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他拎起水壶,来到窗外,一边为他的小桃树浇水,一边在心中想着几个时辰后的典仪流程。

    在浇水完毕后,他未加细察,转身欲走,心中仍惦念着典仪之上该说些什么。

    突然,他觉得衣带被什么东西自身后勾了一下。

    感受到那小心翼翼的拉扯,曲驰不经任何思考,唇角便勾起了浅淡笑意:“陶……”

    话音戛然而止。

    他身后空无一人,牵绊住他衣带的是桃树低处新生出的一条小细枝,形状活像是一只过分纤细的手指。

    曲驰从刚才起便一直在思考典仪之事,如今定睛看去,才发现小小桃树之上,绿意已经咕嘟嘟从枝头冒出来,枝头开出了粉白色的细花儿。

    比起已经开遍群山的桃花来说,这小小的一两朵花看上去无比孤独弱小,像极了陶闲本人。

    陶闲便是这样的,从不敢碰曲驰的手。若有事叫他,不是小声地叫着“曲师兄”,便是动手勾住他的衣带或袖口,小心翼翼地摇着,生怕冒犯了他。

    ……他开花了。

    曲驰怔怔地想:他开花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他返过身来,伸手捧住了那红意绽放的细枝,拈花相望,那花也努力地偎依在曲驰掌心里,不知是风动,花动,还是心动。

    少顷,一滴眼泪自曲驰眼中滚出,一滴,又一滴。

    望着这朵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花,他想到了陶闲,想到了十三年前的漫山桃花,想到了四门弟子的鲜血,想到了在蛮荒黄沙中埋葬的故友。

    向来把自己当做一座山的,沉默、可靠、温柔、包容的曲驰,在一朵孱弱的小花前,落下了从未在人前落下的眼泪。

    半刻后,林好信的身影在殿外出现。

    他对着曲驰立于花树下的背影施以一礼:“师兄,是时候动身启程了。”

    曲驰背对着他,并未转身。

    林好信有些奇怪:“……师兄?”

    曲驰仍是背对着他,但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稳重:“……就来。”

    他转过身来,放下水壶,自窗侧取下玉柄拂尘,麈尾一摆,搭于臂上:“走吧。”

    除了眼角微红外,曲驰面上已再无任何伤感之象,似是温和,又似是无情。

    典仪是在正午时分开始的,与会的清凉谷弟子,包括立于高台之上的周北南,额心都燃着一枚紫气蒸腾的刻印,以确保他们在日光下仍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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