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场雪-《白色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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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十点,这座西南城市灯火辉煌,霓虹闪烁,不眠不休。路灯阴冷沉默,垂直地投射下灯光,微弱暗沉的光束下隐约可见许多细小的颗粒在飘浮,在翻滚。寒风卷起雪粒,不断拍向车窗,隔着一片玻璃,外头的世界仿佛上个世纪无声的老电影,是静止而又沉寂的。

    “从今天开始离付淮远一点,你这个弟弟心太狠了。”男人目视前方,中间沉默了很久,他蓦地出声嘱咐女朋友。

    他真的很难想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的脸上居然会流露出那样狠戾无情的表情。他竟然这样恨自己的亲姐姐的。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做弟弟的竟然会想要姐姐死。

    他一想起少年当时的表情就有些心有余悸。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是坏的,狠绝无情,阴险狡诈,坏到了骨子里。

    “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他竟然这么恨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们从小感情就不好,谁都看对方不顺眼。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想要我死。”提起付淮,付忘言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刚才紧追不舍的那几辆车子已经不见了。她忙对顾疏白说:“他们没追来了,顾医生你放慢车速吧,这条路上限速,被交警抓到就不好了。”

    “嗯。”顾疏白慢慢降低车速,银色小车徐徐在马路上行驶着。

    他又继续提醒她:“以后付家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不要再招惹到他。”

    “我哪里还敢招惹他。经过这么一闹,他肯定恨死我们俩了。倒是你以后出门一定得小心点,这小子的报复心很强,我怕他会报复你。你也知道,他在不久前刚刚将别人打进icu。付家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将这件事压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是那句话,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知收敛,那么这个社会会教会他重新做人的。”男人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将付忘言的小手纳入手心,郑重其事地说:“答应我,以后都要保住好自己。”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再晚出现几分钟,她将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算是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不会忘记在他出现那刻,她惨白的脸上骤然燃起希望,很像是溺水的人在求生无望的情况下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这种表情有多强烈,就意味着她刚才有多害怕,有多绝望。

    “我答应你。”她猛地点头,眼眶湿润,有些情绪似乎压制不住。

    害怕他看到她掉泪,她背过他,偷偷地抹了把眼角。

    他看到她的动作,心里头堵得更加厉害。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他啊!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这个话题似乎过于沉重,两人不再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他征询道:“晚上去我家?”

    她闷声点头,“嗯。”

    今晚她特别想和顾疏白待在一起。魂/魄归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样厚重,那样强烈,她的胸腔里始终堵着一口气,难以缓解。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完了。付淮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男人能够让她安心,他能带给她不曾有过的安全感。她想和他待在一块儿。她想要他抱着她,给她温暖。

    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他,毫不犹豫地靠近他,寻求温暖,进而越来越离不开他。

    她其实很想感谢他,可事到如今“谢”字言之过轻,没有任何份量。他们之间根本无需言谢,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无法割舍了。

    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的脑袋靠在车窗上,悄悄地打量顾疏白。外头朦胧的灯光一点一点飘进来,恣意地洒在他身上,在他头顶打了个光圈,使得他整个人都置于无数柔光的包围中。精致的眉眼经灯光一照,柔化了一般,迷离深邃。

    他目视前方,专注而投入地开着车。他肯定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样子有多么迷人。

    她时常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场景,室外风雪迷离,大教室里空空荡荡,他站在黄白的投影仪幕布前讲课,音色清润深醇,惹人注目。

    他不知道,他讲了九十分钟的大课,她便坐在台下偷偷盯着他看了九十分钟。不曾放过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她已然看痴迷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她总是喜欢这样偷偷打量他。琥珀色的瞳仁里映着他的脸,眼里饱含炙热浓烈的情绪,仿佛蓄着一汪深秋潭水,下一秒似乎就要溢出来。

    这个傻姑娘肯定不知道,当她这样看着别人时,很多男人都没有抵抗力。

    他喉结滚动两下,咽下唾沫。

    “嗤……”一声刺耳的声响掠过耳畔,轮胎划过粗砺的水泥路面,车身猛地前倾一下,稳稳地停在了十字路口。

    他探过身子,捧住她脸,直接吻住。

    “付忘言,过了农历新年,我们便结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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