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失言了。 皇帝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摸顾逍头上的发,发质依旧坚硬,依旧浓密,他的性子没有软,脊梁亦没有弯。 他轻轻拉开遮在顾逍身上的薄被,掀起他中衣下摆,腰间的伤包扎着看不到具体的伤势,中衣一路往上掀,深浅不一的疤痕展露在他面前,胸口处一道疤依旧清晰,大概就是去年曹志诚派人伤的。 他想起谢酒说,曹志诚伤了他,我算计他们父子被困雪山,为他报仇,你呢,为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趁机从曹志诚手中夺回了一些皇权。 他的孩子依旧能挺直脊梁活着,是用这满身疤痕换来的,而非他护着的成果。 他的视线又落在床头的某处,他认出这张床,是他当年成婚时新置办的,婚后他们感情好,便从不曾分过院子,一直共居这里。 他的孩子便是在这床上出生的,他渐渐长大,越发调皮,不知从哪个护卫那里哄来了一把匕首,偷偷摸摸在床头刻画上了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儿。 中间那个小小的人儿,咧着一张嘴,一如他从娘胎落地那刻,咧嘴大哭般。 他由此打趣他,小人儿执拗地一遍遍解释,“父王,那不是哭,是笑,孩儿画的是笑,孩儿这么幸福,怎么会哭呢。” 他便昧着良心说,对,是笑。 可当初咧嘴在这个床上出生的孩子,如今又要从这个床上离开吗? 不,绝无可能。 皇帝张嘴艰难咽下一口气,眨了眨眼,轻轻吸了吸鼻子,良久,才发出声音,“那年,你打了老三,我将你发配玉幽关,你问我,是否有过片刻后悔,选择抛妻弃子坐上这个位置,我没回你。” 皇帝将顾逍的中衣理好,又将薄被给他盖好,沉沉道,“我如今告诉你,我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但,我后悔自己不该因为你母亲的事,迁怒于你,不该为了逃避,选择无视你。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皇帝没有转头,依旧看向顾逍,淡淡道,“你说,若我伤害谢酒,你便要夺我江山,与我同归于尽。 那我现下便告诉你,若你死了,我会让谢酒为你陪葬。” 他轻抬眼皮,看了眼男装打扮的谢酒,语声缓慢,却又清晰无比,“活葬。” 第(3/3)页